美华联盟：美华历史写作组
作者：黄倩(Qian Huang)
感谢史美记华让我们用这些博客
Title：Historical Record of Chinese Americans｜The Father of the American Cartoon and Chinese
ABSTRACT
Thomas Nast (1840-1902), was considered to be the “Father of the American Cartoon”. In his 30-year career with the Harper’s Weekly, Nast drew approximately 2,250 cartoons. 46 out of his cartoons are about Chinese immigrants, Chinese Americans, and China-U.S. relations. His cartoons with Chinese as subjects concentrated in 1868 to 1886 when the America was taken by anti-Chinese waves. Nast is a pro-minority and therefore a pro-Chinese artist. Nast contributed a rare, positive voice for Chinese American immigrants – setting him apart from the work of his peers.
山姆大叔，美国版圣诞老人，民族党的驴子和共和党的大象，这些形象都出于谁的画笔？
他坚定不移地维护黑人和中国人的权利。林肯总统在南北战争末期这样赞扬他“是我们最优秀的新兵招募官，他那些标志性的漫画一直在鼓舞着民众的热情和爱国主义精神”
他的名字是纳斯特：美国政治漫画之父。
图1. 1867年纳斯特画像：
图2. 1861年纳斯特绘制的山姆大叔：
图3. 美国形象的圣诞老人出现于1881年纳斯特之笔
图4. 图5.驴子作为民主党象征，大象成了共和党的象征，均出于纳斯特画笔：
托马斯·纳斯特（Thomas Nast）1840年9月27日生于德国的小镇兰岛，父亲是音乐家，在军乐队里吹大号，由于政治观点太激进，全家移居美国。纳斯特最初很难适应纽约的学校，加上语言上的障碍，闹得他差点被开除。然而他显露出绘画天份，十二岁就进入艺术学校。后来纳斯特开始为纽约哈珀周刊（Harper’s Weekly）作漫画。纳斯特发表在哈珀周刊上的漫画超过2200张，基本平均一周两张。
19世纪中后期的美国经历了南北战争和战后重建，国家秩序和政治生活都面临重组，这个时期涌现出大量新闻插画家。纳斯特凭借细腻的感情，犀利的观点和出色的艺术表现力成为其中的翘楚。
南北战争期间，纳斯特通过创作大量以黑人为主角的漫画，展示黑人的悲惨境遇，提醒民众，黑人也是“人”，他们理应获得人身自由。纳斯特的作品极具首创突破性，为北方阵营赢得群众基础发挥了巨大作用，为此受到林肯总统称赞：“纳斯特是我们最优秀的新兵入伍招募官，他那些标志性的漫画一直在鼓舞着民众的热情和爱国主义精神”。
面对当时席卷美国，日益猖獗的排华怒潮，正义在身的纳斯特同样进行讽刺和抨击。纳斯特作为移民的一份子，始终关注移民面临的问题。今天让我们来看看这位美国政治漫画之父手下的华人形象。
1. 西海岸的骑士精神
发表于1869年8月7日，这是纳斯特的第一幅华人移民题材的政治漫画，这位身在纽约的画家对远在美国西部倍受欺压的华工充满了同情。
图6.漫画标题是：“西海岸的骑士风度–如此鼓励华人移民”：
施暴者腰间插着匕首和枪，草帽上写着：“加利福尼亚”。他背后是铁路和矿工营地（寓意着华工辛勤劳作给美国带来的贡献）。右手挥舞的鞭子就是黑奴时代奴隶主打奴隶用的同一种鞭子。旁边一所房子墙上写着：“正义法庭的大门不对中国人开放。黄鬼必须额外缴税”。纳斯特是在讽刺加州的法律对中国人在商业上和社会上名目繁多的各种限制，从而达到吓唬和威胁华人的目的。画家同时也在批评加利福尼亚对华人毫无公平可言。纳斯特在这里谴责虐待华人是公然冒犯一个开放社会应有的价值观。
2. 所有族裔的盛宴
这幅漫画发表在1869年11月20日的哈珀周刊上。 标题是“山姆大叔的感恩节盛宴”，画的旁边写着：“宾至如归，自由平等”。 漫画家纳斯特赞扬族裔多元化和美国所有公民都应该享有平等的政治权利。每年的11月份最后一个礼拜四是美国的感恩节。画面是一场理想化的感恩节盛宴。山姆大叔（切火鸡那位）和哥伦比亚女神（最左边坐在黑人和中国人之间）主持这场宴会。
图7.纳斯特“山姆大叔的感恩节盛宴”
出席盛宴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国人：德国人，美国土著人，法国人，阿拉伯人，英国人，
非洲人，中国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爱尔兰人。山姆大叔身后，是古堡花园的绘画，
古堡花园是美国当时最大的移民口岸，位于纽约曼哈顿岛南端。这幅画上侧写着：“欢迎”。
这幅画的另外一个主题就是各个族裔都应该享有平等投票权。当年2月，美国国会刚通过
了宪法第十五条修正案，内容是不分族裔所有美国公民都享有投票权。11月也就是此画发表时，各州立法机构正在进行相关讨论。
餐桌的中央放着一个自治与全民投票的纪念碑。墙上悬挂当时的格兰特总统画像及林肯华盛顿画像。画像上方的锦带上写着“宪法第十五修正案”。
纳斯特在这里刻意把哥伦比亚女神安排在黑人和中国人之间。支持黑人和华人的民权，反对对黑人和华人实施暴力是纳斯特的一贯立场。
纳斯特善于把国家政治比拟为普通家庭，弱化“族裔标签”，强调“美国公民”大家庭成员的认同感。如在“山姆大叔的感恩节盛宴”这幅画中，纳斯特把不同族裔描画成家庭一员，温馨融洽地交谈并用餐，传达了新生国家的理想愿景。
不得不佩服纳斯特，早在一个半世纪前，他就已经在呼吁和睦的多族裔社会了。
3. 其他漫画家笔下的中国人
同样是感恩节聚餐，加州的政治漫画家凯乐（ George Frederick Keller ）描述了这样一幅场面：各个族裔吃着自己的饭，印第安人蹲着啃着猎物，中国人则张着大嘴啃老鼠， 英国人举着眼镜惊讶地观望着吃老鼠的场面。哥伦比亚女神作为女性‘恰如其分’地躲在在厨房做饭，哥伦比亚女神本来是美国人心目中正义的化身却被画家凯乐有意淡化。
图8.凯乐“山姆大叔的感恩节盛宴”细节
图9.凯乐“山姆大叔的感恩节盛宴”
在这幅题为“毁灭”的漫画中，凯乐是这样丑化华人，宣扬华人移民威胁论的：
图10. 毁灭
左上角是个中国风格屋顶，里面放出黑色野猪肆无忌惮地摧毁白人家园。
图。11. 我们港口的塑像
用一个被极力丑化的华人形象代替自由女神，此画发表于1881年11月，正是在国会激烈讨论排华法案时。
孤立无助的华人处于全美排华怒火的威胁之下，毫无话语权。1879年加州举行了一次投票决定中国人的去留，结果是反对中国人和支持中国人的比例是175：1。这里也有凯乐一份“功劳”。当时许多工人都是文盲，凯乐通过一系列肆意仇化，恶毒歪曲华人的漫画，鼓动着美国人的排华烈焰越烧越旺。
4.“住手！美国意味着人人平等！”
1871年2月18日哈珀周刊上刊出纳斯特这幅插图:哥伦比亚女神呼喊着“住手，绅士们！美国意味着人人平等！”画面上愁苦满面，孤独无助的华工蜷缩一隅。他岌岌可危的处境与杀声震天，人山人海的排华暴徒们的嚣张气焰形成鲜明对照。
图12. “住手！美国人人平等！”
注意漫画远处背景树上绞绳，火光冲天，被烧毁的黑孤儿收容所的残墙断壁，暗指南北战争期间发生在纽约的一场征兵暴乱：1863年，为了抗议林肯解放黑奴，抗议为北军征兵，纽约的一些白人放火烧毁了一个黑人儿童收容所，并绞死黑人。从那以后，纳斯特几次把这个内容画进漫画，用以谴责那些暴徒对有色人种的残酷迫害。
哥伦比亚女神身后贴满了当时典型的污蔑华人语言和工会的排华口号,如：“要是投票不能解决中国人的问题，我们就子弹解决！”，“中国人是最低等，最卑贱的人种。”，“他们不诚实，作假，恶毒，没有道德，不信教”。。。
看看纳斯特笔下的排华暴徒：面目狰狞，每人至少有两件武器：持枪握刀，手里握着石块，腰里还别着凶器。 右一是德裔美国人的形象，右二是爱尔兰人的模样。左一画的是个打手。
图13. “住手！美国人人平等！”细节
纳斯特善长于将虚拟形象用拟人的手法使之具象化，利用本身不带有政治色彩的形象和符号，唤起读者的共鸣。如多次出现在其作品中、代表美国的哥伦比亚女神。哥伦比亚女神以不代表特定阶级、群体利益的无害形象出现，展现出终结混乱和维持秩序的神姿态，如同一位公正的守护者。在当时国家意识不强烈的美国，激发了很多美国人内心对强有力国家权力的期待。
6. “为中国人偿还正义！”
图14. “为中国人偿还正义！”
漫画标题是：“为中国人偿还正义！”标题下继续写道：
“波特兰市长语：在这个重大关头，所有正义之士都应该站出来向不法分子宣告：人民必定会捍卫地方政府，法律和秩序必须要维持下去。”
这幅政治漫画发表于1886年3月27日。
1885年9月2日，怀俄明的石泉镇煤矿发生了震惊中美的屠杀华人惨案。随即，美国西北地区连续发生暴力驱逐华人事件。
画面上是一片惨烈的排华暴力屠杀场景，正义女神右手高举宝剑，左手用天平表示让杀害中国移民的凶手偿还血债。波特兰市长说的“不法之徒”就是指那些屠杀华人的凶手。
自从华人来美国，对他们的偏见就经常上升成暴力。到了1880年代排华运动更是有如燎原之火，仅在加州就有34个城镇都发生过暴力驱逐华人的事件。
7.尊重古老文明的中国
“最年少者被引见给最年者”发表于1868年7月18日的哈珀周刊上。
图5. “最年少者被引见给最年者
哥伦比亚女神把中国外交官介绍给欧美国家领导人。她一手拉着中国外交官的手另一手轻轻地放在他肩膀上表现出尊重与亲近。这里她作为中国和欧美世界的桥梁，跨越了两方之间的恐惧与疑惑。著名的历史人物美国驻华公使蒲安臣谦逊地躲在哥伦比亚女神与中国外交官身后。本来应该是由蒲安臣来介绍双方的。蒲安臣应清朝恭亲王奕訢的要求，把中国介绍给欧美其他国家。
总体来说，这些世界领袖对中国表现出尊敬。代表英国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当时英国的女王及配偶）站在人群的后面阴暗的地方，他们似乎感到担忧。梵蒂冈主教则心怀恐惧半隐在大柱子后面，惊讶地看着异教徒国家的代表被介绍给文明社会。
代表了美国的声音，哥伦比亚女神上前向众人介绍：中国是一个古老而文明的国度完全值得尊重。哥伦比亚女神宣告：“兄弟姐妹们，我高兴地介绍咱们家庭最年长的成员，他希望我们更好地了解认识他。”
这个“家庭”除了美国还包括欧洲：英国，梵蒂冈，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奥特曼帝国，所有国家代表都迎上前来，表现出应有的外交礼仪。哥伦比亚女神头顶上闪耀着一簇光芒。她是这幅画里的中心人物。
出于礼貌，所有的人都摘下了帽子除了三人：梵蒂冈主教，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奥特曼帝国代表。他们需要往前走靠近些才能看得清。最左边是个爱尔兰人，帽子放在胸口，面带愉快笑容。其他人都沉浸在一种新奇和庄重的感觉里。
这幅关于把中国介绍给文明国家的社论漫画，用一种尊重的态度把中国介绍给了哈珀周刊的读者们。当时美国流行一种是中国为异己的看法，而这幅社论漫画反驳了那种错误观念，纳斯特和哈珀周刊做出努力告诉美国人：尽管中国和美国不相同，其拥有的历史与传统应该得到认可，所以应该得到蒲安臣条约中规定的最惠国待遇。
正直的爱国者，奋勇打击政治腐败
图16. 纳斯特
15岁时凭借出色的绘画技能进入莱斯利周报（Leslie’s）时，纳斯特就利用手中的画笔揭露牛奶公司使用劣质牛奶。
从批政治贪腐到抨击总统候选人的贪污腐败，纳斯特始终以笔为刃，直刺社会陈疴。其中最为大快人心的当属19世纪70年代，扳倒老牌政客推德（Tweed 音译)的壮举。
推德利用权势共贪污骗取了3000万到2亿美元的政府公共基金，堪为都市腐败的典型。推德与纽约黑帮关系良好，同时通过骗取爱尔兰移民的信任，换取了大量选票。为扳倒推德，纳斯特将推德及其朋党作为漫画素材，从不同角度揭露其罪行。
最令推德恼火的当属这幅名为“首脑”的漫画。画中推德神气活现，心脏的位置上被画上了他常年佩戴的大钻石，而一个硕大的钱袋取代了他的脑袋顶在他臃肿的脖颈上。漫画传达出推德的脑袋里只有金钱，并且心硬得像钻石一样。
图17. 首脑
推德看到这幅漫画后恼羞成怒，对手下说：“我的选民们都是文盲，但是他们看得懂这该死的画。”纳斯特的这幅作品广为流传，也为推德最终潜逃失败、被路人识破身份埋下了伏笔。
为了阻止纳斯特的创作，推德一伙不惜出价50万美元请求纳斯特去欧洲“深造”，遭到拒绝后又威胁要对其雇主哈珀周报进行经济上的打击。后来局势的发展证明推德的恐惧不无道理。作为对纳斯特漫画公众效应的一种回应，在1871年的议会选举中，推德集团受到了沉重打击。愤怒的公众投票要求多名推德一派的候选人退出选举。这对当时的纽约政治界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并将纳斯特推到了美国政治生活的前沿。他的漫画在当时被认为有左右公众政治倾向的威力。
结束语：纽约的政治漫画家纳斯特满怀社会正义感，旗帜鲜明地站在被压迫的少数族裔一边。当6万多美国华人被卷入排华烈焰下倍受煎熬时，纳斯特用画笔及时而有力揭露和抨击排华势力。在西部排华最激烈的十年期间，这位美国艺术家为华人挺身而出，雪中送炭，声张正义。一个半世纪后的今天，无论从政治漫画的艺术成就上，还是从推动社会进步上，纳斯特都值得被后人永远铭记。
备注：本文所有图片来自https://thomasnastcartoons.com
注释：
1.https://thomasnastcartoons.com
2.http://www.harpweek.com
3.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omas_N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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